第四十四章 冷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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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冷雨夜
顏禮走上正殿，二話不說就俯身半跪在地，一手握住淮寧指節，鼻息溫熱，低頭在淮寧手背落下一吻。
“外臣恭賀陛下旗開得勝，水到渠成。”
淮寧許久不曾聽他謙稱外臣，一時竟然有些迷茫和久違的熟悉。
回想來時路，坎坷曲折自然有，但都一一迎刃而解。
淮寧知道這一切他功不可沒，他當然記得這個人所有的好。
讓他割舍不下的好。
淮寧伸出沒有被顏禮握住的那只手，輕輕撫摸眼前人的半邊臉：“從前你要與朕論功行賞，朕說為時尚早。但現下你要如此，朕只覺無論給你什麽，終究都有虧欠。”
顏禮輕輕搖頭，轉而擡起另一只手，兩手緊握住淮寧。
“你知道現下我想要什麽。”
淮寧替顏禮理順額前的碎發，心中不自覺想起二人初見，顏禮大言不慚，心比天高，開口就是要除國師取而代之。
那時他只覺得可笑又荒謬至極，但如今的心境早就不同往日。
“既然是你真心想要，朕定不會食言。”
不過國師之位，既然秦溫能坐，顏禮又如何坐不得？
顏禮雙手擡起淮寧被自己握住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臉頰，眼瞼微垂，金色瞳孔周邊的光芒越發明亮。
“澈安…你真好。”
淮寧只靜靜凝著眼前人，眼中溫柔的似乎能淌出水來。他總說自己很好。
“你想要的，朕不會不允。”
“其他人看來，我一屆外使心高氣盛野心勃勃。但只要你心中並不這麽認為就好。”
“朕都明白。”
淮寧心中洞若觀火，這當然並非是顏禮狼子野心。
相反的，他根本不在乎在這異鄉異地做一個孤苦伶仃不能行差踏錯半步的國師。
而他願意如此，淮寧反倒覺得是自己之幸。
起碼現在，顏禮就在他身邊。
他二人既不用面對生離，也不用周旋死別。
正當淮寧想的入神，顏禮的手已經探進他腰間：“現下殿中只有我二人，解了腰封休息一會兒。”
顏禮把腰封解開拿在手裏，另一只手微微掀開淮寧衣服看了一眼，眼見淮寧腰腹沒有被勒紅才放下衣服替淮寧輕輕揉著。
“離間計雖妙，但現要殺之而後快多有難處，還需日後添一把火才是。”
淮寧微微蜷著身子配合顏禮的動作，雙手搭在輪椅扶手上，笑起來時連帶著眼下的朱砂痣都隨之一動：“如今留他性命是緩兵之計，他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淮寧知道顏禮手段狠戾從不拖泥帶水，他自然也不想夜長夢多再生事端。
“況且，朕方才已許你國師之位，要殺秦溫不過是遲早的事。”
顏禮笑著點頭，手上動作沒停。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略略擡頭：“澈安打算如何處置秦溫舉薦的秀女？”
淮寧微微沈吟片刻，方才平靜道：“說到底她確實罪不至死。”淮寧頓了頓，略帶遲疑：“依你之見，可會覺得朕優柔寡斷？”
顏禮從前久經沙場，遇事遇人殺伐果斷。就算他想借此機會順便除一個與秦溫關系親密的人也情有可原。
聽見淮寧問及自己，顏禮擡頭望著淮寧楞了楞，輕輕搖了搖頭。
也許他雷厲風行的那一套放在此事上並不適用，他相信淮寧處置之法會更為妥帖得當。
“澈安。”
“嗯？“
這人冷不丁喚他一聲，倒是讓淮寧有些捉摸不透。
顏禮停了手上動作，一手貼在淮寧被他揉的溫熱的腰背後。
“我在想，若是那日我沒有及時趕到，你會不會…真的納那三位秀女為妃？”
顏禮眼中隱有流光浮動，隨著他長睫翕動和眼皮微顫頻率愈發快了起來。這是他無法確定的表現。
“你若想聽真話…”
“我想聽。”
他語氣誠懇，更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迫切。
淮寧深吸一口氣，長長呼出，雙手緊握成拳，似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
“如果可以，朕只想留住你一個人。”
從始至終都是如此，他何時想過其他人呢？
那日淮寧早就想好了對策可以全身而退，他從不擔心顏禮是否能及時趕到。
與他有關的事，淮寧自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留好了後路。
月牙高懸夜空，宛如圓月彎刀，劃過黑夜幕布破繭而出。周遭的一切事物都隱藏在它的籠罩之下，充滿了未知神秘感。
忽而天陰如墨，冷雨敲窗。滿屋中忽覺夜風習習，一路蕭疏，片刻就下起傾盆大雨來。
彼時已過三更天，今夜顏禮一直睡的不大安穩。
外頭雨打風吹，他側身看了一眼懷中人睡的還算安穩方才放下心來。
今夜葉之硯依舊得顏禮授意，在淮寧藥裏加了安神的藥材，想來這會兒冰冷雨夜才能讓淮寧睡的踏實。
他伸手為淮寧小心掖好被角，心中卻隱隱不安。
許是因為近來精神太過緊繃，這才會敏感多慮睡不沈穩。
憶夜雨蕭蕭，下個沒完沒了。
大獄之內，關押國師的獨牢只點著一盞孤零零的油燈。火苗隨風搖曳，正如牢中人一般，如雨打浮萍飄飄欲墮。
秦溫背靠牢門盤腿席地而坐，頭發淩亂，進來時幹凈整潔的華服現下滿是泥濘臟汙。
他並未註意到平日裏看守自己的獄卒今日沒了身影，突然聽見陣腳步聲，只當是那幾個獄卒忙裏偷閑去小聚飲酒回來了。
可他背後那人默不作聲，也沒有給他任何指示，只是伸手敲了敲欄柱。
秦溫略略睜眼，這才回身望過去。
來人一襲黑衣鬥篷遮蓋的全身都嚴嚴實實，察覺到秦溫投過來的目光，他微微擡起頭，以便讓秦溫看清他的樣貌。
“是你？”
秦溫意料之外的撐著地上站起了身，木訥的走到牢門前，再次確認來人身份後頗有些瞠目結舌。
“秦大人，與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
秦溫冷笑一聲，頗有些不屑一顧。
來人倒也不惱，不疾不徐道：“秦大人如今自身難保，又被身邊人出賣，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大獄都未可知，如何還能如此心高氣傲？”
聞言秦溫這才斂去眉眼間的輕浮放蕩，湊身仔細聽來人耳語。
直到又進來一個獄卒提醒來人時間已到，黑衣人這才點頭應過，又對秦溫囑咐幾句，才匆匆隨著獄卒出了大獄，消失在夜色之中。
清晨。
大殿之中，淮寧擡手蓋在額上，有些無奈的闔眼嘆了口氣。
今日朝參之上，淮寧剛說完“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朝堂之上，半數文武百官竟齊刷刷跪地為秦溫求情。
這一場面別說李準和楚知讓這兩個為求自保賣主求榮的告密者嚇了一跳，淮寧也錯愕的一時無言。
他擡手按住胸口緩了幾次呼吸，這才讓心跳降了下去，險些又怕要心悸。
他在朝堂上拿不準主意，只好模棱兩可的安撫眾人後先行退朝。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是他從未想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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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禮走上正殿，二話不說就俯身半跪在地，一手握住淮寧指節，鼻息溫熱，低頭在淮寧手背落下一吻。
“外臣恭賀陛下旗開得勝，水到渠成。”
淮寧許久不曾聽他謙稱外臣，一時竟然有些迷茫和久違的熟悉。
回想來時路，坎坷曲折自然有，但都一一迎刃而解。
淮寧知道這一切他功不可沒，他當然記得這個人所有的好。
讓他割舍不下的好。
淮寧伸出沒有被顏禮握住的那只手，輕輕撫摸眼前人的半邊臉：“從前你要與朕論功行賞，朕說為時尚早。但現下你要如此，朕只覺無論給你什麽，終究都有虧欠。”
顏禮輕輕搖頭，轉而擡起另一只手，兩手緊握住淮寧。
“你知道現下我想要什麽。”
淮寧替顏禮理順額前的碎發，心中不自覺想起二人初見，顏禮大言不慚，心比天高，開口就是要除國師取而代之。
那時他只覺得可笑又荒謬至極，但如今的心境早就不同往日。
“既然是你真心想要，朕定不會食言。”
不過國師之位，既然秦溫能坐，顏禮又如何坐不得？
顏禮雙手擡起淮寧被自己握住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臉頰，眼瞼微垂，金色瞳孔周邊的光芒越發明亮。
“澈安…你真好。”
淮寧只靜靜凝著眼前人，眼中溫柔的似乎能淌出水來。他總說自己很好。
“你想要的，朕不會不允。”
“其他人看來，我一屆外使心高氣盛野心勃勃。但只要你心中並不這麽認為就好。”
“朕都明白。”
淮寧心中洞若觀火，這當然並非是顏禮狼子野心。
相反的，他根本不在乎在這異鄉異地做一個孤苦伶仃不能行差踏錯半步的國師。
而他願意如此，淮寧反倒覺得是自己之幸。
起碼現在，顏禮就在他身邊。
他二人既不用面對生離，也不用周旋死別。
正當淮寧想的入神，顏禮的手已經探進他腰間：“現下殿中只有我二人，解了腰封休息一會兒。”
顏禮把腰封解開拿在手裏，另一只手微微掀開淮寧衣服看了一眼，眼見淮寧腰腹沒有被勒紅才放下衣服替淮寧輕輕揉著。
“離間計雖妙，但現要殺之而後快多有難處，還需日後添一把火才是。”
淮寧微微蜷著身子配合顏禮的動作，雙手搭在輪椅扶手上，笑起來時連帶著眼下的朱砂痣都隨之一動：“如今留他性命是緩兵之計，他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淮寧知道顏禮手段狠戾從不拖泥帶水，他自然也不想夜長夢多再生事端。
“況且，朕方才已許你國師之位，要殺秦溫不過是遲早的事。”
顏禮笑著點頭，手上動作沒停。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略略擡頭：“澈安打算如何處置秦溫舉薦的秀女？”
淮寧微微沈吟片刻，方才平靜道：“說到底她確實罪不至死。”淮寧頓了頓，略帶遲疑：“依你之見，可會覺得朕優柔寡斷？”
顏禮從前久經沙場，遇事遇人殺伐果斷。就算他想借此機會順便除一個與秦溫關系親密的人也情有可原。
聽見淮寧問及自己，顏禮擡頭望著淮寧楞了楞，輕輕搖了搖頭。
也許他雷厲風行的那一套放在此事上並不適用，他相信淮寧處置之法會更為妥帖得當。
“澈安。”
“嗯？“
這人冷不丁喚他一聲，倒是讓淮寧有些捉摸不透。
顏禮停了手上動作，一手貼在淮寧被他揉的溫熱的腰背後。
“我在想，若是那日我沒有及時趕到，你會不會…真的納那三位秀女為妃？”
顏禮眼中隱有流光浮動，隨著他長睫翕動和眼皮微顫頻率愈發快了起來。這是他無法確定的表現。
“你若想聽真話…”
“我想聽。”
他語氣誠懇，更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迫切。
淮寧深吸一口氣，長長呼出，雙手緊握成拳，似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
“如果可以，朕只想留住你一個人。”
從始至終都是如此，他何時想過其他人呢？
那日淮寧早就想好了對策可以全身而退，他從不擔心顏禮是否能及時趕到。
與他有關的事，淮寧自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留好了後路。
月牙高懸夜空，宛如圓月彎刀，劃過黑夜幕布破繭而出。周遭的一切事物都隱藏在它的籠罩之下，充滿了未知神秘感。
忽而天陰如墨，冷雨敲窗。滿屋中忽覺夜風習習，一路蕭疏，片刻就下起傾盆大雨來。
彼時已過三更天，今夜顏禮一直睡的不大安穩。
外頭雨打風吹，他側身看了一眼懷中人睡的還算安穩方才放下心來。
今夜葉之硯依舊得顏禮授意，在淮寧藥裏加了安神的藥材，想來這會兒冰冷雨夜才能讓淮寧睡的踏實。
他伸手為淮寧小心掖好被角，心中卻隱隱不安。
許是因為近來精神太過緊繃，這才會敏感多慮睡不沈穩。
憶夜雨蕭蕭，下個沒完沒了。
大獄之內，關押國師的獨牢只點著一盞孤零零的油燈。火苗隨風搖曳，正如牢中人一般，如雨打浮萍飄飄欲墮。
秦溫背靠牢門盤腿席地而坐，頭發淩亂，進來時幹凈整潔的華服現下滿是泥濘臟汙。
他並未註意到平日裏看守自己的獄卒今日沒了身影，突然聽見陣腳步聲，只當是那幾個獄卒忙裏偷閑去小聚飲酒回來了。
可他背後那人默不作聲，也沒有給他任何指示，只是伸手敲了敲欄柱。
秦溫略略睜眼，這才回身望過去。
來人一襲黑衣鬥篷遮蓋的全身都嚴嚴實實，察覺到秦溫投過來的目光，他微微擡起頭，以便讓秦溫看清他的樣貌。
“是你？”
秦溫意料之外的撐著地上站起了身，木訥的走到牢門前，再次確認來人身份後頗有些瞠目結舌。
“秦大人，與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
秦溫冷笑一聲，頗有些不屑一顧。
來人倒也不惱，不疾不徐道：“秦大人如今自身難保，又被身邊人出賣，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大獄都未可知，如何還能如此心高氣傲？”
聞言秦溫這才斂去眉眼間的輕浮放蕩，湊身仔細聽來人耳語。
直到又進來一個獄卒提醒來人時間已到，黑衣人這才點頭應過，又對秦溫囑咐幾句，才匆匆隨著獄卒出了大獄，消失在夜色之中。
清晨。
大殿之中，淮寧擡手蓋在額上，有些無奈的闔眼嘆了口氣。
今日朝參之上，淮寧剛說完“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朝堂之上，半數文武百官竟齊刷刷跪地為秦溫求情。
這一場面別說李準和楚知讓這兩個為求自保賣主求榮的告密者嚇了一跳，淮寧也錯愕的一時無言。
他擡手按住胸口緩了幾次呼吸，這才讓心跳降了下去，險些又怕要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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